童年的记忆似蒙上了一层薄纱,朦胧而遥远。那个时代,我生活在群山环抱的小村庄,这里的居民多是从河南、山东、安徽、湖北等地漂泊至此的异乡人。本地人则安居在肥沃的山梁上,那里土地平坦,五谷丰登。而我们这些客家人,只能落户于山沟之中,拓荒耕作。川中气候湿润,却也容易招来关节疼痛的困扰。
村子不大,仅有二十余户人家,村中有一所简陋的小学。人口稀少,学生自然也不多,从一年级至四年级,均由一位老师悉心教导。
学校里学生寥寥无几,七八个而已。每当放学或周末,我们跟随大人至田间地头,他们辛勤劳作,我们则在山坡上挖草药,或在地里寻觅野菜,打猪草。
村子前方有一片广阔的土地,约莫七八亩,被村民们亲切地称为“八亩地”。
“八亩地”如同我们的百草园,放学归来,我常去那里采摘野菜,沿着地边收集马兜铃。
这片土地是村里的瑰宝,因离村最近,肥料充足,庄稼生长得尤为茂盛。这里主要种植玉米,土豆间作其中。杂草也在此茁壮成长。我常常提着篮子,穿梭于玉米地中寻找野菜的踪迹。那时还是集体生产,玉米从破土到成熟,需多次除草。即便如此,野苋菜依旧在土豆秧间顽强生长。
我钟爱的野菜非马齿苋莫属。母亲常将采摘的马齿苋拌上面粉,烙成美味的菜馍。在那个年代,面粉是奢侈品,因此寻找马齿苋成了我特别的乐趣。
有时,我们去山上采摘五倍芽或山梨花,那也是一大乐事。山梨花不仅是野菜,更是春天的使者。春风拂过,山梨花竞相开放,遍布山野,宛如朵朵白云。我们这些孩子会爬上山坡,采集这些花朵,带回家焯水、炒食。尽管树上刺多,却难不倒我们这些山里的孩子,我们用砍刀将花朵繁茂的枝条割下,小心翼翼地摘取。
拾麦子也是我们心爱的活动。陕北的麦收时节较晚,七月才拉开序幕。那时,老师会带领我们到收割过的麦田里拾麦穗。我们小心翼翼地将麦子攥在手中,麦穗从虎口露出,整齐划一,如同菜花一般,越是齐整越显美观。我们比赛谁拾的麦子编成的麦把最漂亮,女孩子们的总是比我们的更整齐美观,让我们羡慕不已。有时,我也会尝试像她们那样,但终究性子急躁,编不了几把便乱了阵脚。
那段时光如白驹过隙,成了我生命中难以忘怀的美好记忆。小学毕业之际,我身患关节病,健康状况每况愈下。父母决定让我远赴河南舅舅家,换一换水土。自此,我的童年画上了句号。如今,重读鲁迅先生的《我的百草园》,那段孩提时代的欢乐时光不禁又浮现在眼前。